2008小型机市场：迎接与送别

　　“最近生意还好吧?”

　　电梯里只有我和那个挎着公文包、正装笔挺，行色匆匆的50多岁男人。这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搭话机会。也只有在2008年的冬天，位于北京上地开发区附近的这座大厦里才难得这么清静。

　　“还可以吧，经济危机了嘛，呵呵。”他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他是我在某著名厂商举行的活动上刚刚认识的一位小型机代理商，从事这一行已经有七八年，在计算机行业混迹也将近20年。正如他所说，曾几何时，人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小型机，它不仅给厂商带来丰厚的利润，也给计算机的销售和渠道商们带来很多惊喜。而世事变迁，如今的小型机市场已经从四五年前的三四百亿美元下降到不到200亿，据IDC预计，到2012年会萎缩至100亿以内。在2008年的这个时侯，我们注定要迎接一些新事物，也要送别一些曾经辉煌过的技术和产品。因此，回顾小型机一年的技术、市场发展历程，总会让人生出无限感慨。

　　技术：平行与重合

　　提到小型机的技术，就不能不提及RISC架构。回望2008年，RISC架构依然在两条道路上似乎越走越远，那就是IBM的高主频和Sun的多核多线程。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两个玩家在保持各自领域优势的同时，又似乎都想迂回到对方领域折腾一番。所以，站在2008年这个时间点上，如果我们将目光放得再远一些，还是可以看到这两种技术流派重合的机会。

　　让我们先来回顾几件2008年发生的比较有意思的事情：首先，继去年推出4GHz的Power6之后，IBM在今年四月又将其主频提升到了5GHz以上，也就是人们一直在谈论的Power6+。其实5GHz的主频对于IBM来说并不算稀奇，早在Power6刚推出的时候，IBM有关人士就透露在实验室中Power6处理器的主频就已经可以达到5GHz，只是IBM认为当时并不需要这么高主频的产品，并且为其产品升级留出一定的空间，因此没有推出。

　　从以上现象来看，似乎IBM仍然在坚持着高主频，少数核心(Power6为双核)的发展路线。就在记者采访Power 6总设计师Bradley D.McCredie时，他也在强调，在今后一段时期内，Power系列处理器仍然会保持双核心不变。

　　然而，事情似乎正在悄然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今年初，IBM推出了新一代的大型主机z10，值得注意的是，z10的处理器已经增加到了四个核心。而Power处理器的很多技术都来源于IBM在大型主机上的技术积累。接下来，就在前几天，记者又从IBM有关人士那里得到证实，IBM最早将于明年秋天推出Power7。IBM Power Systems部门总经理Ross Mauri则表示，该处理器将为八核心。可见，IBM这个高主频路线的坚定拥护者，也正在悄无声息地试水多核心多线程。

　　反观Sun，今年也在发生着改变。该公司自从去年发布UltraSparc T2以来，一直以集成10Gb以太网端口，打造新一代片上系统(SOC)而自居。然而，先进的理念背后是高额的成本。记者从国外网站上查到的资料显示，正是因为这样的设计，使得UltraSparc T2的价格比同等竞争产品高出大概8%左右，在性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有限的功能提高，并不能完全弥补自身的短板。为此，上个月，Sun宣布推出更新的UltraSparc T2版本，这一版本可以实现外接网络接口，取代原来芯片集成网络接口，从而进一步减低相关服务器的售价。

　　同时，就在今年4月，Sun推出了UltraSPARC T2 Plus，采用了第三代CMT技术，其主频也有了相应的提升，使其在SPECjbb2005基准中表现出色。基于这款处理器的服务器在一个机架或双机架空间内提供的计算线程可多达128个，其内存和内部磁盘能力是友商系统的2～4倍，可帮助客户将他们的数据中心基础设施整合到一个空间尺寸更小、功能更强大，且能效更高的环境中。

　　可以看出，Sun在继续注重多线程的同时，也在注意提升处理器的主频，从而获得更好的性能。

　　有业界人士指出，在当今处理器领域走向多核的时候，核数的多少并非完全是决定性能的关键，至少在目前企业级应用中尚有许多的单线程应用存在的前提下，一味地增加核数并非明智之举，这同时也暴露出，目前的产业界对于多核的支持并非像有的处理器厂商所称的已经准备好了，由此看来，未来适用于多核的软件的开发和应用当是IBM、英特尔等这样的厂商努力的方向。

　　其实，无论强调高主频还是多核心，或者单线程还是多线程，都要以市场需求为原点。在记者看来，小型机市场，高主频或多核心，都有其需求群体。像Power6比较适合对数据的精确度、可靠性非常敏感的行业或应用，如税收、金融以及ERP等。而T2的并行计算、多线程则对响应时间要求比较高的领域，如互联网、医学影像和工业印刷等行业有着一定优势。

　　因此，记者认为，这两种技术趋势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会共同成长，市场规律注定谁也无法一支独秀。而IBM和Sun这两个旗手，在不同道路上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正在默默地做着原来对方做的事情，这并不是一种妥协，而是市场发展的必然趋势。

　　在争论多核心和高频率的同时，单线程和多线程的对撞也非常受人关注。仍以Power6为例，该CPU为双核单线程架构，由于采用了一种均衡性的设计，不仅突出了CPU的性能，还考虑到了相关的缓存、I/O的问题，所以POWER6系统能够发挥出非常卓越的性能。而T2是拥有8个内核、每个内核包含8个线程的第一款实现商用批量生产的处理器。也就是说，T2上可以最多安装64个系统。

　　从技术角度来看，单线程和多线程可以满足不同的计算需求。提升单线程性能可以提高系统运行效率，适用于以性能、可靠性等为第一需求的用户。而多线程的应用通常不是为了提高运行效率，而是为了提高资源使用效率，如网络访问等。

　　可以说，IBM和Sun在单线程和多线程上的分歧，将2008年的小型机市场带入了两种不同的领域。一边，IBM在高可靠性、安全性、高性能市场风光无限;另一边，Sun凭借多线程、多核心，在市场中始终保有相当可观的份额，并且在今年一举扭亏为盈。同时，也再次证明了，在现阶段，不管是多线程还是单线程，都有其一定的用户需求。只不过，与多核心和高主频这一对矛盾不同的是，IBM和Sun在对待多线程与单线程时，出现了取长补短、相互融合的局面。

　　前不久，记者采访IBM有关人士时，他在强调IBM旨在为业界提供"最突出的单线程性能"产品的同时，也指出随着软件技术的发展和相关应用的需求，IBM也会在保持均衡性的同时，逐步提升CPU的线程数目。有意思的是，记者在查阅Sun的最新资料时也发现，Sun的Rock处理器在注重多线程优势的同时，也反过来强调要提升单线程的性能，实现单线程和多线程应用程序的优化。

　　这说明，单线程和多线程并不都是绝对的，只有取长补短，完善自身性能，才能满足不同层次用户的需求，整个产业也才能健康发展。

产品：迎接与送别

　　小型机市场的产品更迭虽然不及x86市场那样频繁，但今年IBM、Sun以及富士通等厂商的一些列举措，让这个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大幅提升。在这一年里，我们不仅迎来了一系列新的产品，也最终告别了或即将告别一些曾经令我们印象深刻的产品。

　　4月，IBM宣布将System P和i产品整合成Power系列，新的产品线通过一个统一的硬件和微处理器架构提供企业用户服务。同时发布了三款服务器，即Power 520 、IBM Power 550 和 IBM BladeCenter JS12。IBM表示，合并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这二者最初的硬件差别已经消失，都已经转移到了IBM最新的Power架构芯片之上。自此，曾经支撑IBM服务器业务半壁江山的p和i系列不复存在，而将以Power System的新形象迎接用户的考验。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历来各厂商的产品整合都需要一定时间的消化过程，更何况像IBM的p和i这两天庞大的产品线。此次整合距今已有8个月之久，还是为IBM带来了积极的影响，据IDC最新的服务器市场全球跟踪报告显示，IBM第三季度的销售收入在全球服务器市场排名第一位，其中System p和System z销售量的提升是推动IBM销售收入的增长主要原因。而对于原来i系列的老用户来说，虽然IBM对他们承诺继续提供技术支持服务，但是系统迁移恐怕势在必行。不过，整合也刺激了IBM小型机零配件市场的活跃，随便在网上搜索小型机的文章，配件供求信息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

　　此外，5月IBM还推出了两款基于5GHz版Power6的四路服务器——Power 595和575。其中，Power 575的每个主板上都分层采用了水冷散热装置，设计也更为紧凑。用户可以在Power 575上装配14个2U主板，每个主板都能放置16个4.7GHZ双核芯片。每个主板的内存最高能达到256GB。

　　Sun在今年推出了两款基于UltraSPARC T2 Plus的“加强版”产品——T5140和T5240，从而扩展了Sun SPARC企业级服务器产品线。在从网络边缘到企业核心的各种规模的应用中，这两款服务器在一个机架或双机架空间内提供的计算线程可多达128个，可帮助客户将他们的数据中心基础设施整合到一个空间尺寸更小、功能更强大，且能效更高的环境中。

　　同时，Sun也即将送别一些产品。11月，Sun表示，该公司在低端小型机市场有着很大份额的UltraSparc-IV和UltraSparc-IV+服务器将于明年1月正式停产。与IBM的p和i不同的是，Sun的这一举措多半出于无奈。因为该公司经营状况一直不理想，最新财报显示其上季度亏损已超过16亿美元。

市场：低端与高端的撞击

　　如果把整个服务器市场看做一个金字塔的话，那么塔尖上的产品无疑就是大型主机和小型机。如果绘制一幅服务器市场格局图的话，那么小型机所占比重应该是很小的。不过，从目前市场应用状况来讲，尽管x86服务器市场份额越来越大，但是在对稳定性和安全性要求苛刻的高端应用领域，x86产品还是无法与小型机相提并论。从目前的技术层次来看，x86服务器中的高端产品主要是与小型机中的低端产品展开竞争。因此，在大型数据中心核心业务层面，还是小型机的天下。

　　纵观今年的小型机市场，一个明显趋势是，传统小型机市场的低端产品和基于开放架构、工业标准、更具性价比的高端x86服务器竞争更加激烈，特别是英特尔六核多路处理器7400系列产品的推出，Linux服务器应用在产品采购上选择更多，加之虚拟化技术的推动，一些高端的x86服务器，如8路以上的产品重新受到人们的注意，例如惠普和戴尔此前曾经宣布停产8路以上的高端产品，而今年，这两家公司又宣布恢复生产，这无疑让小型机面临更严峻的形势。

　　年初，面对x86上游厂商英特尔咄咄逼人的态势，IBM推出了针对中小企业分布式应用的服务器——Power 520，以小型机少见的低价格和Power6的请进性能，为SMB提供了近乎持续的应用程序可用性。这使得分支机构和店内应用程序能够在尽量不中断操作的情况下处理更多的工作。作为小型数据库服务器，Power 520使应用程序能够更快速地运行并具备更出色的响应能力，从而为企业带来显著的优势。

　　与此同时，Sun也推出了支持边缘网络应用的T5140和T5240服务器，用以对抗惠普安腾服务器对其市场份额的侵蚀。

　　而在小型机中高端市场，由于IBM的技术优势，AIX的简单易维护性，因此得以横行中高端市场。如果能再平衡一下价格，那么IBM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称霸高端市场。而HP的安腾处理器支持HP-UX、Linux、Windows或OpenVMS等多种操作系统，在中低端市场也占据了可观的市场份额。

　　尽管如此，一个无法避免的趋势是，小型机市场每个季度都在下滑。仅就今年来说，一季度，小型机市场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8.4%，而二季度则下跌7.9%，而在上个月发布的Gartner第三季度全球服务器市场报告中显示，小型机的出货量则大幅下降了16.1%，销售收入下降了10.8%，为自2002年以来最低。正如Gartner负责研究的副总裁Jeffrey Hewitt所说，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采用Unix的大型系统采购还会不断减少。

应用：用户站在岔路口

　　许多年以来，小型机一直是架构企业信息系统的优秀平台，其在基于RISC技术的硬件平台上表现出来的优异性能和高可靠性得到了业界公认。但在当前IT预算紧缩的新形势下，UNIX/RISC解决方案的高额投资成本和维护费用却让众多企业饱受压力。

　　记者前些时候在联想主办的一次会议上采访中科院网络信息中心的一位负责人，在谈到平台选择的时候，他告诉记者，一直以来他们用的都是小型机，如今，业务量的增加让他们必须购买新服务器。最近他们一直在考虑，到底是继续用小型机，还是选择其他平台呢?

　　他自己算了一笔账，他们当初用的是IBM RS6000 P650，价格大概七八十万，如果是买PC服务器，起码可以买20台左右IBM x系列服务器，如果配置得当性能上应该不会比小型机差。而且在一般的应用中，不会需要到20个节点。至于稳定性，就算单台x系列服务器，运行Linux，7×24服务问题不会很大，加上20个节点的冗余，稳定性也不成问题。

　　类似有这样的想法用户，记者在今年碰到的似乎不止一次两次了。特别是现在经济不景气的大环境下，一些有采购需求的用户似乎更青睐x86服务器，而对于传统的小型机用户来说，也正在面临着取舍。

　　正如前面的，传统小型机的封闭与暴利正在受到越来越严峻的挑战。随着Linux操作系统的广泛应用，以及基于x86架构处理器系统性能的大幅提升，x86服务器已然在侵蚀中低端传统小型机的领地，很多不堪忍受限制和盘剥的用户开始迁移自己的应用。

　　不过，尽管小型机市场份额正被逐渐蚕食，但是其仍有一定的利润空间，最关键的是，高度的可靠性和安全性使其始终拥有市场需求，主要集中在电信和金融领域。今年，电信和金融行业仍然是国内UNIX市场的主要客户，相关报告数据显示，电信和金融行业中应用Unix的分别占据24.7%和22.7%的份额，这些系统主要用在电信、金融行业的核心业务主机上，包括前置服务器、应用服务器、数据服务器等高密度数据处理的系统环境，这些高端的应用领域，仍然是UNIX占据主要地位。记者在查阅资料时，发现，一家媒体在今年作的一份Unix用户调查显示，86%的客户对Unix的稳定性感到满意，而50%的客户对Unix的安全性很满意，稳定性得益于Unix的系统架构，其设计思想目前仍然不落后，在安全性方面，虽然Unix存在着被不法入侵者攻击的种种机会和漏洞，但与Windows相比，它仍然是相当安全可靠的系统。

　　因此，虽然相比x86市场的火爆，小型机市场有些低迷，但是由于其固定的用户群，以及x86平台自身的不足，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小型机仍然会坚守阵地，成为市场中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